只能凭着本能没头苍蝇一般往前冲,脚下的泥地混着碎石与枯枝,每一步都滑得厉害。她好几次差点摔倒,都是硬生生咬牙撑住。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跑到了哪里,只知道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忽然,“啪嗒”一声,肩头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衣料上,又轻又冷。
韫曦汗毛直树,慢慢偏过头去,用余光往肩膀上看了一眼。
顿时,浑身的血都像是瞬间冲到了头顶。
那是一只黑底白花的大蜘蛛。
韫曦这辈子最怕这种虫子。
尤其还是这么大的一只。
尖叫几乎是本能地从喉咙里冲了出来。
她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甩肩膀,却因为还扶着星穗,动作变得异常诡异。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极力憋住的笑声。
韫曦猛地抬头。
只见头顶的树杈上,月色刚好艰难地穿透雾气落下一小片清冷的光,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青年正懒洋洋地歪坐在枝桠上,他一条腿垂下来,另一条腿曲着踩在树干上,姿势松散随意。手里随意把玩着一柄长剑。
“别怕。那蜘蛛没毒。”
韫曦不料居然还能遇到旁人,又见青年手中把玩着一柄长剑,似是有些功夫棒身,也不管是敌是友,嘶哑着嗓子狼狈地开口:“公子!公子救命!后面、后面有人在追我们,欲行不轨!求求您,帮帮我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雾气深处,那道熟悉又恐怖的身影已经隐约显出来。
“喂,小姑娘,”他歪着头,笑容恶劣,“求人要有诚意,帮你一把可以,你得——以身相许。”
韫曦浑身一震,脸色瞬间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韫曦心底刚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瞬间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原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星穗强撑着骂道:“你、你分明是趁人之危……你不要脸……”
青年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而“啧”了一声,从树上低低地俯视着她们:“不让帮就算了。”
他说话的同时,目光已经越过她们,朝着雾气深处望去。
“不过……”他慢条斯理地继续,“听这动静,那位仁兄可快要追上来了哦。嗯,让我算算……还有十几步……”
“十七。”
“十六。”
“十五……”
“拜托你,公子……除了、除了这个,其他要求,只要我力所能及,金银、权势,我都可以想办法满足你。求求你,先救救我们。”
“其他的啊……”他轻轻转了一下手里的剑柄,“抱歉,我什么都不缺。”
他抬眼望了一下雾气深处,重新开始数数。
“嗯……还有十一。”
“十。”
“九。”
韫曦咬咬牙,豁了出去,反正先答应也不能怎样,保命要紧:“好,我答应你。”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他咧嘴一笑,飞快从树杈上掠了下来,等韫曦再抬眼时,他已经稳稳站在她身前,正对着那追上来的紫衣男子。
两人相距不过丈许。
一个衣袍染血,目光阴恻,一个银面覆脸,长剑抱怀,姿态闲散。
紫衣男子脚步一顿,冷冷盯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青年,嘴角慢慢扯出一抹阴笑:“识相的,就给我让开。否则,你今天就和这两个女人一起,死在这儿。”
银面青年听了这话,非但不恼,反倒低低笑了一声:“这句话该是我对你说。”
紫衣男子目光一沉,显然已经懒得再废话。他手腕一翻,长刀自鞘中“铮”地一声出鞘,寒光破雾,刀锋在夜色中拉出一道凌厉的白线。
忽然,他脚下猛踏地面,整个人如恶兽扑食一般直冲而来。
刀势自上而下,带着风声劈向银面青年的头颅。
这一刀又狠又快,明显是奔着一击毙命来的。
银面青年却依旧抱着剑,连拔剑的意思都没有。
他只是极轻极快地侧身一步,刀锋擦着他的衣角斩落,“砰”地一声劈进身后的树干里,木屑四溅。
紫衣男子一击落空,眼中杀意更盛,手腕一拧,刀势横扫,直取青年腰腹。
这一下比方才更快,更狠,明显是要封死退路。
银面青年却像是早就料到,他脚步在地上一滑,整个人如柳叶般往后飘出半步,依旧没能伤到半分。
一连两刀,全数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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