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久居宫中,不通外事;江右又远在天边,她按理说连“江右”二字都很少挂在嘴边,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一定是巧合。一定是错觉。一定是自己太过敏感。
他咬着牙,强迫自己这样安慰自己。
可心里越是这样说,越有一种不祥之感悄悄攀上来。
没关系,事情总有办法补救,他还有时间,还有机会,还有一颗真心。
真心总不会被拒绝。
日久见人心,与公主成婚后,她会慢慢理解自己、原谅自己的。未来的日子还长,他总能让她知道,他愿意、也会为她改变一切。
王亦安深呼吸一口气,恢复了那副外人眼里的翩翩雅致。
韫曦那边重新回到大殿中,神色如常。
王亦安也随同回到殿中,他再看向韫曦时,却发现她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神色,说笑自若,看不出一丝一毫因他而起的波澜。他也很快保持着一贯温润如玉的模样,笑容清爽。
韫曦懒得再去理会他,转头便与孙嬷嬷说笑起来。
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王亦安这样一位东床快婿,他本人出身名门,年轻俊秀,有才有貌,是许多闺中少女心中的如梦郎君。
皇帝自然也不例外,原本想着这门亲事若能成,也算是给长公主一个好归宿。
他能看出韫曦最近对王亦安的淡淡疏离,可他以为那是女儿年纪小,还未开窍;又或者从小娇养,心性纯善,还不懂男女之事。
若是能再多给他们些接触的机会,说不定就成了。
皇帝最终同意韫曦前往玉华峰祈福时,但他提出了附加条件。
必须有人随行护卫,而这个人,最好是年轻、稳重、出身可靠、又能与韫曦多亲近……这样的人,京中似乎不用多想。
此前,王亦安主动提出前往江右任职锻炼,一路上愿意负责公主安危。
上一世王亦安应该是婚后才与公主一同离京去江右;那是他的母族故土,也是王、常两家的根脉所在。皇帝表面是任其磨练,实际是敲打让他远离朝堂。
可没想到这一世,王亦安竟是主动提出。
而且……时间还提前了。
皇帝心意已决,韫曦也只好答应,反正只是一路同行,她避开他,少与之接触就是了,最重要的还是先要找到陆骁。
其余的,不必多想。
想到这里,韫曦的眉眼不自觉地放松些,心里头像怀揣的暖玉,在胸腔深处温温地发着热,于是收拾好心情,开开心心地开始准备行李。
外面星穗进来禀报:“公主,有人来求见。”
韫曦示意她去问个明白。
星穗很快回来,莞尔道:“是王公子身边的人传话说,让公主有任何吩咐都可以直接告诉王公子,他会尽力照顾公主一路。”
韫曦顿时有些失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让星穗去回复自己已经知道了,有劳王公子。不过父皇已经打点妥当,毋须王公子操劳。
若是放从前,她或许还能感受到一些温暖,但如今,她只觉得这些都不过是虚伪的作秀罢了。
孙嬷嬷自然也是要一路随行,见公主这个态度劝道:“公主虽然对王公子无意,可作为友人,王公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既然已经决定一路同行,多少也得留个面子,不能把事情搞得太僵。
韫曦拿起箱子里头的一只凤钗,举在阳光下,眯起眼睛,上头的口含明珠的凤凰让她想起来上一世王亦安那个妾室表妹在自己面前故作姿态的德性,一开始还是小鸟依人,后来便忍不住露出来和婆母一样尖酸刻薄的面目。她心中不忿,一把将凤钗甩在案上,随口答道:“不必了,我并不想与他再有过多的交情。道不同不相为谋,且男女之间过分亲近,终究容易惹人非议,留了口实。”
说完,韫曦又冷冷一笑,讥讽着:“或许他身边早已有了那个真正心仪的人,只是碍于身份,才对我如此殷勤。让人恶心。”
“公主怎么一直认定王公子有心仪之人?”
“反正我知道,嬷嬷去了江右也会知道的。”韫曦肯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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