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殊在洞府打坐调息一整日,睁开眼时,外头天色已变暗。
按照以往,此时他应动身赶回弄竹殿,煮一壶清茶,在庭院舞剑,而后沐浴更衣,或对弈或读书,享受难得的悠然时光。
但现在他不想回去,因为弄竹殿早不是避身处,而是狼虎窝。他回去就要面对殷诀,还不是普通的殷诀,而是明目张胆送花、猥亵他的衣服、比以前更为肮脏和大胆的殷诀。
他不知怎么应对,与殷诀同处一个屋檐下,让他头疼。
可这里是情劫秘境,早晚都要面对。陈景殊原本只烦闷,现在是懊恼加烦闷,懊恼自己怎么变得拖拖拉拉的,一点不似从前勇敢果断,早经历早解脱,昨晚药浴之时就该顺从对方,今日也不会这般犹豫痛苦了。
他必须当机立断,再不能把困难往后推。
想是这么想,陈景殊却始终盘坐软榻上。蹙眉纠结一阵,又决定从明日开始顺从殷诀,因为今日修习太累,不适合提心吊胆。
有了决心和计划,他心底轻松不少。
这时,洞府外突然传来弟子的惊呼:“快看,天星陨落!”
另名弟子兴奋道:“是姻缘星,传闻这种星陨之象最是灵验,若与心上人同观许愿,便能生生世世在一起!”
听到这,陈景殊今晚更不能回去了。他躲在洞府里,正要重新打坐,四周墙壁内镶嵌的长明灯却突然熄灭,洞府内顿时黑漆漆一片。
长明灯指引修者方向,此时熄灭,不是好兆头,百年难遇一回。听说上一次长明灯灭,有位修士执意留下打坐,结果洞府坍塌,灵脉逆行,险些走火入魔。
陈景殊只能打道回府。他故意放慢脚步,磨磨蹭蹭地不愿早回。为防殷诀在路上堵他,特意避开来时的山道,绕到后山寻了条偏僻小径。
这条小道紧挨着黑压压的树林,幽暗阴森,鲜有人经过,更不会有长老巡查。只是路不好走,杂草丛生,蚊虫嗡嗡乱飞,时不时叮上一口。天又下起细雨,闷雷在云层里滚动,眼看就要降下暴雨。四周空气闷热稀薄,几乎叫人透不过气,远处还隐约传来野狼的嚎叫,更添几分悚然。
然而就在这阴森诡谲的环境里,黑树林深处居然传来男女嬉笑调情之声,娇声媚语,不堪入耳。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陈景殊加快脚步,随口吐槽一句:“黑森森的,有什么好呆的,也不怕撞见鬼。”
然后他就被黑树林探出来的一只手拉了进去。
陈景殊吓得脸白气喘,抬头一看,是殷诀。
他惊呆:“你怎么在这?”
殷诀道:“我在这里等师兄。”
陈景殊更惊:“你怎么知道我经过这里?”话音落,他突然想起什么,掏出那叠准备扔的黄油纸,借着微弱的月光翻开一看,在星月昙底下,果然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今夜灵慧峰后山候师兄。”
陈景殊心情复杂,但还不能表现在脸上。他稳了稳心神,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镇定问:“你把我叫到这里干什么?”
殷诀正要开口,树林暗处突然传来细碎的暧昧声响,在寂静中突兀而剧烈。
“哥哥,轻点。”
“小骚货,我弄死你。”
“啊~”
四周都是树,那对男女不知隐在哪堆草里,方才情话不断,此刻应当渐入佳境,不多时,一连串拍打声响起,清脆响亮,高高低低。
陈景殊脑门一下子就热了,心脏跳到嗓子眼,赶紧捂住耳朵,又觉此举大惊小怪,对面殷诀还没怎么样呢。他急忙放下手,甩甩衣袖故作淡定,幸亏天黑,殷诀看不清他通红的脸。
“此处不宜久留,你我速速回去。”
陈景殊说完就走,谁知身后的殷诀突然牵起他的手,掌心粗糙又干燥,可能昨晚经历过情欲的关系,他的嗓音沉稳低哑:“我想见师兄。”
陈景殊懵了一阵,才知道对方回答的是他上一个问题,他强行屏蔽那些淫乱声音,说:“我知道,快走吧,现在说这些不合适。”
殷诀道:“为什么不合适?”
陈景殊急了,“你没听见?”
比起他的面红耳赤,殷诀倒神色如常,堵在前面,一双墨眸灼灼注视着他:“别人如何与我无关,我只想和师兄说说话。”
——啪啪啪。
更激烈的拍打声传来,陈景殊真不行了,被殷诀牵着甩不开手,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耳朵,道:“说、说!回去说!”
殷诀低下头,看他的脸,认真道:“我想现在说,我想见师兄,想得受不了,师兄外出一整日,回去后也定直接躲到卧房不肯见我。我只有半路堵着,才能与师兄说上几句话。”说到这,他有点落寞,“师兄真的在躲我?”
陈景殊走不了,只能紧张地编瞎话:“没躲,这不修习么。”
“我去了师尊那里。”殷诀突然开始汇报白日行程,事无巨细,大到午修和夜课,小到与哪位同门交谈,以及课间小解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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