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梦呓一样道,“我没事。没有陛下,我早死过无数回,或是在中京,或是在白节……或是在昭阳殿。陛下要我性命拿去便是——我的一切都是陛下的。”说着又慢慢摇头,“可是陛下什么都不要……我这样的命硬,既然死不了,便只能成为陛下的拖累。”
&esp;&esp;男人失神地说着话,他深知眼下他就是个没有用处没有廉耻的无赖,除了纠缠她便无法生存。他唾弃这样的自己,却生不出气力改变——只能缠着她,直到油尽灯枯。
&esp;&esp;“可是我仍是不想拖累陛下……”男人道,“哪怕少一点也是好的。”
&esp;&esp;姜敏沉默地听着,抬手握住男人肩臂,将他拉近一些,男人便同她密密依附。黑暗和拥抱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男人问她,“陛下……我若死了,你会想我吗?”
&esp;&esp;“你死不了。”姜敏不爱听这个,“中京死不了,白节死不了,昭阳殿你更死不了——你不是命硬,我不让你死,你只能活着。”
&esp;&esp;“陛下?”
&esp;&esp;“世上哪里有许多偶然?”姜敏道,“中京姜莹夜宴我提前离席便是寻你去的……”
&esp;&esp;男人睁着眼凝望眼前虚空,他连呼吸都仿佛停了,听见的每一个字都超过最甜的梦境——不能动,打断了,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esp;&esp;“还有昭阳殿。你以为你命硬才能活到中京城破?”姜敏飞速道,“中京城数九天是什么气象?废帝把你锁在莲花台就是存心冻死你——你再是命硬,也不可能捱到我入城。”
&esp;&esp;男人憋着气,小声道,“可是我——”
&esp;&esp;“昭阳殿有我的人——你只是醒转时看到人的是我。”姜敏一语带过,“你休再胡思乱想,我既要你活着,便不觉得你是拖累。”
&esp;&esp;男人还要说话,姜敏道,“困了,睡觉。”抬手绕过肩臂搭在男人颈后,就拥抱之姿拢着他睡过去。男人不敢说话,感觉她温热的鼻息同自己融在一处,便生前所未有的笃定——像是漂零的絮落入土壤,慢慢地生出根茎,有了依仗。
&esp;&esp;男人的意识慢慢陷入安定适意的黑暗,什么都消失了,一切不复存在——
&esp;&esp;若能死在当下,便是圆满。
&esp;&esp;……
&esp;&esp;虞青臣再一次睁眼,眼前是炫目的雪光,抬手遮一下,发现自己独自一人高卧御榻,身上裹着姜敏的皮毯子,车辇的熏笼里的火光犹盛,姜敏却不知所踪。
&esp;&esp;是梦吗?
&esp;&esp;虞青臣心下一沉,一颗心激跳不已,却在下一时听见魏昭的声音,就在一墙之隔处,“若只带骑兵的话。咱们现有三百骑,再三百骑备马,虽然不少,却也不很显——赶在刘奉节前头到就行。”
&esp;&esp;不是梦。
&esp;&esp;虞青臣定住心神,慢慢起身,隔窗见姜敏一身骑装,披着乌黑的大毛斗篷立在车前。姜敏正要说话时如有所觉,转头见男人倚在窗边,“既醒了就赶紧起,走了。”
&esp;&esp;魏昭循声回头,忍不住冲他神秘地笑笑。虞青臣低头应一声“是”便起身。车门在外扣动,内侍道,“奴才奉旨给大人送行装。”
&esp;&esp;“请进吧。”
&esp;&esp;内侍走进来,把手里捧着的东西放下,又退出去——皮靴斗篷手套棉袄等一应行军御寒之物。虞青臣洗漱过,飞速收拾了出去。
&esp;&esp;魏昭一众人正围着姜敏说话。魏昭道,“遵陛下旨意,咱们在此一分为二,三百骑带备马同陛下赴壁城,剩下御林军带御辇回中京。”
&esp;&esp;姜敏看见他,“你过来。”又转向众人道,“昭文馆虞青臣为此行待诏,与诸君同行同止,克此二贼。”
&esp;&esp;其实此行多半是当年燕王府旧部,正经的皇帝嫡系,但听见这话仍然无不惊疑不定,七零八落回道,“遵旨。”
&esp;&esp;伙夫抬着着热气腾腾的吃食过来。齐凌取第一张蒸饼奉与姜敏,姜敏接过转手递给虞青臣。一群人无不侧目,齐凌只得又奉上一张,姜敏拿在手里,“吃完饭就走,今夜至少要到朱雀镇。”她深知自己在这大家不自在,便走去一旁。
&esp;&esp;齐凌过来,给她一个革囊,“刚煮的热油茶,陛下若吃着好,臣再带些路上吃。”
&esp;&esp;姜敏看一眼,扑面一股热油香,还在腾腾地冒着白汽,入口甘香油润遍体生温,“朕前回吃这个还是在齐州——你从哪弄来的?”
&esp;&esp;“魏昭一早起来指点伙夫现煮的。”齐凌见皇帝转头仿佛寻人,便道,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