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峥一抬头就见到满脸担忧的云清。
云清问他:“受得住吗,实在不行去树荫下歇歇吧。”
是男人就接受不了被人小瞧,何况还是被自己的夫郎小瞧。
叶峥当即把胸膛拍得啪啪响:“放心云清,你夫君有劲着呢,割完这垄也不累!”
云清看着叶峥的小胳膊小腿,觉得看着就不咋有劲,但他也没反驳,而是拿出水喂叶峥喝了两口,等他低头又去割刀,云清就想着下午要更加卖力,毕竟他多割几垄,他的小夫君就能少受点累。
这也算某种程度上夫夫二人想到一块去了吧。
毒日头最高的时候,割稻的人陆陆续续就躲到树荫下了,收割不是一天完成的,要是为着多割一垄中暑了,那得凭白耽误多少工夫啊,这点取舍还是想得通的。
一家人在溪水里洗了手脸,围坐在树荫下歇歇脚,耳边是山溪叮咚,爽朗的秋风阵阵吹拂,稻田被漾出水波一样的穗浪,满心里都是丰收的喜悦。
叶峥从驴背上取出泡了一上午的酸梅汤,先给每人倒了一大碗,这酸梅汤色泽红亮汤汁清澈,喝到嘴里酸中带甜,一大碗下肚,胸中哽了一上午的暑气登时消散,云爹不由道了一声:“爽快啊!再来一碗!”
云清则接茬取出凉拌黄瓜,韭菜虾仁和冒着油的咸鸭蛋,都是开胃解腻好消化的,尤其是那盘凉拌黄瓜,香油小醋和蒜泥混合的香味一冒出来,大家伙不由咽了咽喉咙,干了一上午活,早起那点饼子早就消化掉,肚子正咕咕叫呢。
吃饭不用招呼,利落拿出饼子分了,一口小菜一口饼,噎了就饮一碗酸梅汤,吃得那叫一个美啊。
隔壁老李头也在吃饭,带了一个饭缸子,里头照旧是二儿媳从镇上馆子里带来的大肥肉,吃得满嘴流油。
自从他在云家人跟前二度受挫后就特别在意云家的伙食,此刻便捧着饭缸溜溜达达走过来。
老李头:“哟,正吃着呢?我看看吃啥好的。”
见云家人只顾吃饭没搭理,老李头夸张地往地上伸了伸脑袋:“云老弟啊,不是我说你,平时不管怎么节省着,也不能省在秋收里头啊,这饭里半点肉星子不见,吃了哪能有力气收粮,身子也得亏着啊。”
边说边炫耀着自己的饭缸,把里头几片油花四溅的大肥肉晃来晃去,谁知一不留神动作大了,一片肥肉直接掉出来,把那老李头心疼得,哎哟一声从田埂上捡起来就往嘴里塞,他那手也不知洗没洗过,指甲盖里全是黑泥。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也不知是不是打小练过,看得叶峥直犯恶心,赶紧喝口酸梅汤压一压。
云清好心劝了句:“李叔,掉地上的肉还是洗一洗再吃吧,万一闹肚子。”
其实云清真正想说的是,掉地上就别吃了吧,但村里人难得吃回肉,哪可能放弃,说了也白说。
那老李头吸溜一下就把大肥肉嗦嘴里了,边嚼边道香啊真香。
得,大家本就被这天热得没啥食欲,这下更加了。
幸亏叶峥有先见之明,做的菜还算清爽,不然被老李头这么一套操作下来,他们就别吃了。
等最热那个钟点过去,几人照旧散进田里,争分夺秒割稻子。
那老李头自觉中午扬眉吐气,用一碗肥肉把云家的饭食比了下去,心里不知多得意呢。
谁知下午收割的时候就出了事。
先是胸闷气短,午间那几块叫他出了风头的大肥肉腻在胃里,化作强烈的呕吐欲,接着四肢酸软,肚子里一阵叽里咕噜翻江倒海。
老李头先时还强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张嘴哇地就吐了出来,随着这一吐,身体里的精气神全喷了出去,脚底一空就倒在了自己的呕吐物里。
还是隔壁人家割完一垄高粱回去喝水,这才眼尖瞧见了倒在田间抽搐的老李头。
“呀!李阿叔,你怎么了这是?”
这一嚷,附近几块田的人全聚拢过来。
“怕不是中暑了。”
“快,抬去阴凉地方。”
云爹赶紧和几个小伙子把老李头抬头抬脚搬去树荫下。
有个好心的媳妇捐出抹布在溪水里打湿,擦掉了李老头脸上的呕吐物。
村里的赤脚大夫正好这在这一片劳作,赶来观察了老李头的脸色,又一诊脉,说可能是暑气太热中午又吃得油腻之故。
这时才有人一拍掌:“不错,李阿叔中午是吃了好几块大肥肉。”
“我也瞧见了,说是他二儿媳从镇上饭馆带来的,几块肉吃了三天,怕不是馊了都。”
那老李头可不止在云家人跟前炫,这一圈地头都叫他端着饭缸奚落了个遍。
这时难免就有人心里嘀咕:该。
赤脚医生点点头,委婉对村民道:“虽要保证营养,但这么热的天,食物难免容易变质,还是要吃点新鲜的才好。”
村民纷纷点头:“我家都一大早起来做饭,就怕吃了那不干净的闹肚子,多耽误工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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